若你到訪猶他州的Moab，那就必定要一試這個美國傳統——記得不要向下看喔。

Words: JACK RIX / Pictures: MARK RICCIONI / Translation: Makji

我的身體和心理都在懸崖邊，遠眺著這條因充滿障礙物而聞名於世的小徑，那邊有些巨大的台階以及看起來容易鬆脫的岩石及大量新鮮空氣。當你攀爬該處，你需要使出越野駕駛技巧——用左腳剎車，輕輕踩油以確保所有動力均是向前，左右打轉方向盤以找出適合的著力點，還有我個人最喜歡的「加油，希望一切順利」信念。下坡時，閣下唯一選擇就是全速前進，盡可能與車子溝通、找出最佳相處方法，否則結局可能就是向前衝並掉下去。我把車頭往下放，然後輪到車尾下沉，後懸碰到邊角，石頭把排氣管改造成有趣的新形狀。上述過程重複了三、四次，每一次都令我的臀部肌肉和牙齒變得更緊繃，直到路途變得平坦我才鬆一口氣。我忽然意識到要離開這條死亡之路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從我們上來的路而去。

這只是禮品店外的停車場，爬山徑還未開始。

懸崖峭壁（Cliffhanger），線索就在小徑的名字之中。然而經歷多次與導遊和專家的旅程前會議，沒有人告訴我們這裡需要在腳底黏著芹菜，踏上一條黑鑽級滑雪道。不過呢，我們的導遊吉姆確實有提到這些斜坡的長度足夠你在下坡過程中看完一本書，但這還不算讓人大吃一驚（其實我對重力的概念很模糊，但如果從1000英尺高的山谷直墜下去其實也沒甚麼好解釋），最叫人詫異的是我們將這輛全新、全原裝的Wrangler置於貨車大小的巨石之間，將它朝向在任何正常情況下看起來都是死路的石壁，並像一隻山羊般小心翼翼地沿著開鑿峭壁得出的狹路前進。我以為我們來這趟是為了欣賞風景，而不是成為路上面的一道烤焦痕跡。

諷刺的是，這篇本來不應該是一個有關危機和生存的英勇故事，而是一篇關於猶他州一個名叫Moab的小鎮遊記。我們談的是遼闊天空、電影《末路狂花》、紅色岩石和峽谷之家——整個美國最具美國風情的地方。Moab是全球越野愛好者的聖地，每年有幾十萬人跑到這裏，就是為了把自己嚇得目瞪口呆，還浪費自己的無索賠保證金。但到訪這個地方的意義不單只是為了穿梭岩石間和死神玩遊戲，小鎮本身便充滿愉快氣氛。這裡由傳教士和礦工建立，曾是世上有名的鈾礦，這也解釋了為甚麼小徑早早便被規劃出來，以前的人就在此處利用遠比今天落後的機器開發寶貴的礦產資源。可是有賴「地獄的復仇」（Hell’s Revenge）和「金屬壓碎器」（Metal Masher）這些平易近人的名稱，旅遊業取而代之成為主要產業，為了讓尋求刺激的遊客有衣服穿、有水喝同時不斷回訪，酒吧、餐廳、旅館和數百家新奇T恤店先後出現在蛻變中的小鎮上。

如果你曾去過紐伯靈賽道，你會記得整個體驗不僅發生在將租回來的Golf R撞進二號彎道的防撞欄之前。在開車進城的路上你會看到周圍散落各式各樣的改裝車店，愈接近目的地，有趣的汽車愈來愈多。一旦你到達目的地，賽道就在你的身旁，還有許多別具代表性的餐廳和好去處。Moab仿佛就是美國的紐伯靈，儘管那裏的車子速度較慢，但它們的懸吊更有彈性，還有為數不少的4×4車輛維修工房，可以讓你修好車子重新上路。有一些租車公司讓沒有合適車輛的旅客，你又會發現一些好像Milt’s和Moab Diner的商店，而Lin Ottinger’s岩石店更擺滿了從三十年代以來Lin一直挖掘出來的恐龍骨骼、化石和用來給布奇·卡西迪（Butch Cassidy，著名西部劫匪）製造馬靴而設的鐵砧，我實在沒有理由懷疑這種說法。

我們的載具是一輛Jeep，這個品牌對附近一帶的居民來說不僅是一個汽車製造商，更是一種信仰。我們大可以用Land Rover、豐田，甚至Rivian來完成這次挑戰，不過我們很有可能會被當地友善的居民撞下山崖，因此我們選擇了Jeep——具體來說是一輛Wrangler Rubicon 20週年版4XE，一款配備一副四汽缸汽油引擎和雙電動馬達的插電式油電車。這傢伙總輸出馬力為375匹，扭力則是47.9kgm，就我們的目的而言相當足夠，我還掌握大約40公里純電續航力以應用於隱密攀爬。

Jack在出發前檢查血壓——度數是10psi，非常健康，他看起來好放鬆呢。

週年版的離地距比普通Rubicon高半吋，我本以為對付這種環境肯定綽綽有餘，然而不久之後我便發現自己對即將遇到的嚴峻地形其實毫無概念。

我們把車門和後窗拆下（為了減輕車重，消除本人和周遭地形之間的物理屏障，拍起照來也更帥），拉開像罐頭蓋一樣的車頂並把輪胎氣壓降低以獲取最多抓地力。在英國，沒有甚麼比一輛Wrangler更能代表中年危機，然而在此處人人情緒高漲，大家都準備好勁爆服飾配搭車子，鼠尾草綠車身閃閃發光，一切完美地結合起來，比大夥兒從洛杉磯開過來的福特Bronco好看兩倍。我們跟隨吉姆來到城外幾公里的地方，他是Moab居民，也是Jeep Jamboree的高級導遊（被聘請來保障我們生命的公司），此處有個生鏽金屬牌子記載我們歷險故事的起點。

我們遇到的第一個障礙是一組階梯，要不是吉姆爽快地向我示意可以前進，我絕對沒有勇氣爬過去。下坡時暫未需要動用鎖定差速器，但我們將變速箱齒輪比調低，並對車子保持信心——偶爾是會觸底吶，但大部分情況下並無損傷。我們信心十足地拐進下個彎道，然後高速駛過水坑再停下來，眼前是一塊高度和我肚臍位置相約的垂直岩壁，這塊石頭的幾何根本不合理啊。好一句幾何，我接下來就會發現幾何將是一切的關鍵，尤其輪胎尺寸，它決定了輪軸和差速器與地面間的距離。

「這就是Jeep與生俱來該做的事。」

這次我們選擇安裝35吋輪胎——對露營之旅來說有點誇張，但放諸此處卻立即變成相對較小的尺寸。吉姆指出一條適合我們的路線，他在地上放了幾塊大石頭以減緩坡度，接著向我示意前進。就這樣，左前輪突然擁有抓地力，車頭得意洋洋地抬起，我被這件事驚艷到，並向鏡頭做出勝利手勢。就在這時，我們忽然向側面滑下並牢牢夾在兩塊岩石之間。後輪拱卡在巨石上並被刮至裂開，左後輪因一直與石頭旋轉摩擦而變成破裂，側裙保護條發揮本份被刮得體無完膚，而我在想當Jeep的人員來收車時，我該如何解釋這一切。「車子已送回來了，謝謝！如果你需要尋找剩下的一半，它們就在這條山路的半路上！」接下來的十分鐘我都在瘋狂抓頭。在這段時間內，一群瘋狂的越野摩托車手馳騁而過，從我們身邊穿越後登上更高之處，然後有群我只能假設他們其實是迷路的山地單車手緊跟其後，簡直匪夷所思。

「後輪拱被刮至裂開，左後輪變成碎末。」

由於實在沒有甚麼選擇餘地，吉姆利用車載絞盤把我們往上拉，讓我們最終得以脫困。我們繼續前進，摩擦、刮痕，定期加入各種戰損塗裝。我們開過被雨水沖刷而變得平滑的路段，經過被侵蝕成嶙峋大石前的沙地，還有來自地獄深處的石階。不管怎樣我們仍以不超過時速8公里的速度移動和邁進——以極其小心，緩慢、穩定且無聲地方式前進。儘管車身維修費愈來愈高，但依然沒有出現爆胎或機械故障的情況。在倫敦，如果鋁合金輪圈被人行道邊刮傷了一下，一個星期後我依然不會忘記——兩小時過去了，我已經對金屬刮在岩石上的聲音麻木，接受這就是Jeep與生俱來該做的事，它核心就是一匹能克服任何地形、無堅不摧的越野工作馬。

堅持是有回報的。隨著我們越過每個障礙，風景慢慢展露眼前——肥胖的紅色摩天大樓、記載數百萬年地質歷史的日曆，即使我們所處的地方非常炎熱，遠處還能看見帶雪的山峰，我們接著爬到山頂準備上演大結局。文章首段提過的著名山徑坐落被巨人之手挖出的山谷上，景色令人驚歎，但我們必須稍等一下，這段路可容不下任何錯誤。老實說，我並沒有懼高問題，我早已試過幾次高空彈跳和跳傘。那時候的我毫不緊張，皆因腿上綁著一條牢固的繩子，或是背上綁著降落傘和一個教練。在這邊的感覺就不一樣，只需要稍微抖動一下便仿佛將會變成世上加速度最快的Jeep。稍早把車門撤去，讓我能夠伸出身體精確擺放前輪的做法確時很方便……現在卻是不斷提醒我可能馬上就要在這個完全不適當的時機死去。

我不會對親愛的讀者隱藏結局——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成功挑戰Cliffhanger，在調頭從相反方向把先前辛苦搞定的東西再做一遍之前，我們停下來在世界之巔吃了一份三明治。這裡有扣人心弦的風景吶，不只是有點乾的三明治，還有整個環境的規模、成功感和我們一直經歷的冒險。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所用裝備或許稍有不足，但吉姆和他的團隊一直陪伴著我們，而我們的Jeep存活了下來，別忘記它只是一輛你可以隨時走進任何經銷商並從現貨中選購的普通Jeep，這件事幾乎和猶他州一個名為Moab的小鎮同樣令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