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超級房車？有請這片天地的開闢者──寶馬M5──的第六代子孫。
Words: Tomi Huang，Pictures: Peter Wang。
遙想1980年代，寶馬M5儼如盤古氏，開闢超級房車的天和地。從那之後，這類外表與你某位事業小有成就的親戚所駕汽車幾無差異，內心卻狂野無比的羊皮狼蔚然成風，一眾車廠紛紛起來響應，就連福斯和富豪都不甘寂寞，推出一些好像有那麼回事的甘草作品，足見這門生意曾何其風生水起。
這類汽車所負使命不在狂售獲利，而是各門各派尖端科技的載具，一座大秀肌肉的舞台。把最大最強的引擎塞進最萬無一失的車款裡，門檻看似不高，實情卻絕非如此，一旦景氣疲軟，小規模車廠只求餬口保命，哪有閒情逸致做重訓。何況所謂熱潮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大家眼下仍得見超級房車已是萬幸，它們不知變通，走不出四門三廂老路，也不懂何謂夠用就好，鋪張浪費，好大喜功，一肩扛下各種空污黑鍋，苟延至今何止難以置信，根本奇蹟。
這都要感謝強大的德國人。在愛快Giulia QV降世之前，德國人造的超級房車遠遠不是其他國家可比，其中寶馬M5自稱第二，個人認為沒人配得上第一。盤古的肉身化作天地萬物，至今生生不息，元祖M5則將其基因完好地傳予後代，眼前這頭600匹五米巨獸便是它的第六代子孫。好竹好筍，真該歌功頌德一下，畢竟在領教過特斯拉Model S P100D的無聲暴力後，必須承認相比未來，若要我花這麼一大筆錢，我想買的還是喧囂的現在。
E60 M5是我入行前最愛的超級房車，就算把超級跑車拉進來隨便比，它也能擠入前三甲。遺憾的是入行至今七年過去，我仍無緣一試這尊滿滿F1科技的大力神，只聽說變速箱令人髮指，5.0升V10自然進氣名機發動一刻聲若柴油貨色。可我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當時看過一則影片，片中M5在某條大直道上全力狂奔，其勢摧枯拉朽，那V10聲若洪鐘，加上解限速可破300km/h云云，這一切竟出自一輛四門三廂房車，涉世未深的我多想擁有一輛M5，開著它衝上紫禁之巔。
評價兩極的外型同樣深得我心。我甚至抄襲其頭燈造形，將它轉化成一個拙劣的香水瓶，作為大三設計課的作品。時至今日，E60 M5依然大有看頭，不論喜歡與否，至少你可以輕易地指出它某個異於常人的器官品頭論足一番。F10便不提供這項娛樂配備，如今……每況愈下，F90這身橫練肌肉、巨大氣孔和霸道輪圈大家想必早已麻痺，若換上一襲黑衣，肯定不難喬裝百姓。
對照之下足見E60何其反骨，顯然是六代M5中最不把羊皮狼家規放心上的桀傲分子。換句話說F90更精準地詮釋了羊皮狼的定義，根正苗紅，恪守家規，對以凶惡扮相武裝自己絲毫不感興趣，表裡不一才是它想聽見的無上稱讚。車廂卻又比前代花俏一些，兩枚地獄火M式飛彈發射鈕意圖再明顯不過，引擎啟動鈕從旁搧風點火，只是僅僅在黑白雙色的冷冽車廂中添上幾點紅未免有些清淡，不妨多加點Alcantara助興。
這麼說並不表示置身M5車廂不是天大的享受。上路前，你得花上一段絕對不短的時間搞懂兩枚地獄火開關、排檔桿和其周遭按鍵、iDrive旋鈕與中控螢幕之間的複雜關係。好吧，這完全不享受啦，但麻煩歸麻煩，別有一番樂趣不是嗎，尤其這600匹、76.5公斤米巨力只消一指即可從時興的四輪驅動返璞歸真全數灌往大後方，車手與M5的初次親密接觸千萬馬虎不得。再說天底下還有甚麼比坐在這張跑車椅上動動手指輕鬆的事呢，它就像盤古的溫柔巨掌，無懈可擊地承托著你的身體。這大概是我坐過最有魄力的一張椅子了，肩部支撐性無出其右，頸部的M5徽飾還會發光，隆而重之地簇擁著它的駕駛。
我早就料到在一般道路上用不盡它的動力，卻沒想過它如此處變不驚，你總是能輕鬆地駕馭它，無需時刻繃緊神經。言下之意它少了點劇力，行為收斂，舉止得體，一開始你會驚駭於它的速度，這點毋庸置疑，然而被牢牢按在路面的車頭和穩定安分的車尾逐漸化一切驚駭於無形，右腳很快便會得意忘形。沒關係，M5是那種允許你得意忘形的快車，我尚未一試E63，但可以確定M5予人的安心感甚至數倍於弱一級的C63，後者會讓你覺得倘有差池必將萬劫不復，事實上它確有那樣的殺傷力，M5卻無意反噬其主，更樂於助你攻克彎角，而非在彎角與你大跳扭臀舞。
它訓練有素，冷靜面對車手丟出的難題，好整以暇一一擊破，展現出難以置信的淡定。大驚小怪嗎？我不認為，我由衷佩服寶馬演繹四門快車的方式，同是配備齊全幾近兩噸的大傢伙，猶記RS6飄飄然的車頭和不濟的煞車曾使我不敢貿然在隧道裡油門大開超越鄰道貨車，深怕不可測的亂流將我連人帶車送離航道，M5則若無其事，過程風平浪靜得不可理喻。它能在不知不覺中縮短兩地距離，走行在熟悉的路線上，你會在出發後的某一刻驚覺自己進度大幅超前，卻不記得其間有過任何險象環生。動動手指沒收前輪驅動力呢？差別不大，由於四驅模式動力分配本就偏向後輪，按下2號發射鈕並不會使M5性情大變，頂多感覺後輪更樂於協助收窄轉向弧度，而非急於突破抓地力。
那麼M5是一款面面俱到的車嗎？儘管它不乏零星缺點，其一它說不上十分舒適，感覺懸吊為了能在彎中撐住仍以鋼鐵為主的龐大身軀不得不有所犧牲，其二就一款正宗M Car而言，聲威未免太也含蓄，把機械聲浪用喇叭灌進車廂一招成效有限，得降下車窗方能恭聽4.4升V8雙渦輪的雄渾樂章，問我M5是否面面俱到，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說是。問題來了，面面俱到有時，尤其在TG筆下未必是全然的讚譽，反倒是C63一副想把車手拆食入腹的惡鬼模樣可能更受我輩待見。但這裡討論的是超級房車，汽車一旦涉及房字，考量的就不再只是貪圖享樂不知死活的自己，你真的放心把一家老小裝在一座遇水則發的不定時炸藥庫裡嗎？相比蚩尤，還是把他們交給盤古比較好吧。
BMW M5
排氣量 4,395c.c.
引擎型式 V8雙渦輪
馬力 600hp/5,600-6,700rpm
扭矩 76.5kgm/1,800-5,600rpm
變速系統 八速手自排
驅動配置 前置全驅
重量 1,855kg
0-100km/h 3.4秒
極速 250km/h
售價 725萬元